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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母亲在一起的十个日夜

与母亲在一起的十个日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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□∕文:程 勤
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席卷东方神洲,肆虐中华大地,让刚刚辞别旧岁、喜迎新春的全国人民从欢乐的高峰跌入恐慌的谷底。传统佳节的喜庆活动被硬生生的按下了“暂停键”。
一时风声鹤淚,草木皆兵,人心惶惶,谈疫色变,似乎空气中也飞着疫魔的子弹,弥漫着一种恐慌情绪。平日车水马龙、琳琅满目、热闹非凡的街市,一夜之间变得冷冷清清、空空荡荡、了无生机,人们全都窝在家里封闭隔离。
偏偏这时,我母亲突然发病了,她患的是心膜炎引发胸腔大量积液,这是后来才知道的。而且日甚一日,每况愈下,以致彻夜不眠,起坐不宁,翻来覆去,疼痛难忍。
望着年迈体衰的老母被病魔折磨的痛苦不堪的惨状,我心如刀割,感同身受,日夜陪护在床边。除了“画饼充饥”式的口头安慰和于事无补的抚摸动作外,实在是一筹莫展,爱莫能助。
第三天,折腾到凌晨七时许,母亲终于消停了。只见她嘴唇翕动,双目微闭,欲言又止。我却从她失神的眼里预感某种不祥之兆,她的生命之火似乎将要渐渐熄灭!
我的心悬了起来,室外是汹涌滔滔的疫情;屋内是奄奄一息的生命,瘟神施暴,病魔逞威,内外夹攻,真的是令人左右不得,进退两难。
此时的我已别无选择——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病魔蹂躏至死,那样我的良心将会倍受煎熬,永不安生!为人子者,那怕万分之一希望,也应尽百分之百努力。
我毅然作出了人中生中一次艰难的决择:与其坐而待毙,不如冒险一试,赶赴医院,舍命一搏,或能向死而生。即便最后自己在疫魔面前不幸“中枪”,也大不了搭上我这条命,权当是还给母亲吧。

8点钟,我换上全套防护衣服,戴上防护帽子、口罩和防护手套、鞋套,独自把母亲背上车,开赴医院。这次行动我不允许告诉任何人,因为这时刻实在没有必要再去连累任何人而使之承受不必要的牺牲。即使真的出现最坏的结果,也只能“牺牲我一个,保全一大家”!
怀着一腔热血,抱定必死之心,我全身有了一种慷慨赴难、壮士断腕的气势。出得门来,一阵寒风迎面袭来,我不禁打了个冷颤,透过车窗,望见修江水滔滔东流,一种“风潇潇兮易水寒,壮士一去不复返”的悲壮应景而生。
晨雾中冷冷清清的医院,像一位面冷心热的蒙面侠女,通过大门口严格的体温检测后,医院收留并安顿了我们。接下来就是一系列拍片、化验之类的程序化操作。
当我急切地拿到胸部CV胶片,迫不及待想查看检查结果时,真是担心什么就来了什么。只见胶片上的肺部显影部分全呈白色,下面诊断意见上分明写着“肺部感染,大量积液”等字样。我脑袋“嗡”的一下,血气上涌,差点就晕了过去!

这时出现“肺炎”这类敏感词汇,很自然就会使人不由自主的联想到“新冠肺炎”这个孽障,而此时的它就像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江湖魔头,令人闻风丧胆。我想,这下可真不得了,赔上的恐怕不止是我这一根家中“顶梁柱”,还可能会连累我的父亲、儿女、亲人甚至我藤蔓一样的家族,因为年前大家还一起聚餐过。
我拿着这判决书一样的检查结果,急匆匆跑到值班室给了主治医生,然后像一个重罪犯人用绝望的眼神等待法官对我生命的无情宣判。陈医师表情凝重,反复看着胶片,又十分慎重的叫来几位同事一起会诊,最后,终于排除了“新冠肺炎”这种最坏情况,诊断为普通“肺炎”,我悬到嗓子上的心才稍稍安定了些。
作者母亲在医院期间。
又是一个不眠之夜,母亲一边接受输液治疗,一边仍是坐卧不安,疼痛难忍。一会要我扶她躺下,一会又要扶她起来,一会又是扶她上厕所,片刻不得消停。
这时又只有我一人独自陪她身边,她在饱受煎熬折磨,我也被折腾得精疲力尽,全身酸痛。别说美美睡上一觉,甚至打个盹都成了一种奢望。
我想人生最苦差事,恐怕莫过于此吧!望着母亲消瘦而腊黄的脸,童年的一幕幕往事涌上我的心头。
记得我十岁的那年,不知贪嘴吃坏了什么东西引起的食物中毒,痛得我在地上滚来滚去,全身被汗水湿透,几乎被夺走了生命。父亲正好出差了,母亲吓得脸色煞白,二话没说,以弱小而单薄的身躯背着我竟然一口气跑六七里山路赶到公社医院,才抢救了我一条命。
事后,她双脚都磨起了水泡,连背部肌肉也被拉伤,大半年才缓过来。而现在她已人老体弱,风烛残年,经此一劫,恐怕时日无多,想到这些,我不禁悲从中来,潸然泪下。
默默祈祷母亲早日康复,多给我留点报恩的机会。谁言寸草心,报得三春晖啊!
在这里我还需要好好感谢白衣天使,她们兢兢业业,问寒问暖,送药品,测体温,做护理,无微不至,尽职尽责。有的见我疲惫不堪,便主动提出帮我照看母亲,让我得到短暂休息和体能充电,她们不是亲人胜似亲人。
住院的第二天下午,主治医师陈先生针对病情,耐心细致的为母亲做“穿刺”手术,手术十分成功,抽出大量体内积液,连续几天都是如此排出积液。到了第四五天的时候,病情得到良好控制,母亲也渐渐缓过劲来,失神的眼里渐渐有了些光泽。
这时,不知道怎么回事,关于母亲病危住院消息已不胫而走了,有不少亲人和朋友打来电话问长问短,甚至还有几个亲友不顾疫情滔滔,不听我百般劝阻,硬是亲身前来医院探视。这些暖心话语和至性的举动,显得那么弥足珍贵,值得我终生铭记。
到了第十天,母亲的病情已初步康复,得到主治医师允许后,我们终于能出院回家继续服药调理了。虽说住院时间只有短短的十天,我却感觉劫波渡尽,格外漫长。
岀得医院大门,眼前一切景色依旧,却是恍如隔世,我仿佛是一位从硝烟弥漫战场得胜归来斗士,经历了血与火的洗礼、生与死的考验。虽然春寒料峭,疫情依然汹涌,但我的内心已是阳光普照、晴空辽阔!
这难忘的十个日日夜夜,就象一面面镜子,照出孝心、爱心、仁心,照出亲情、友情、真情,这是一次生命的穿越,也是一次灵魂的超升
爱心,点亮生命的光芒。它的光源来自于子者孝心、医者仁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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程 勤:男,汉族,1964年出生,藉贯江西省修水县,就职于教育体育局,九江市作家协会会员,有小说、散文、诗歌多篇散见于各级报刋、杂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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