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亲节系列专刊之七
妈妈，我爱你
当你老了
作者简介
熊英，湖南平江人，从医多年，未忘初心，恣意人生，伴雅而行。
　 我的母亲年近八旬，头发银白，但精神矍铄，腰板挺直，走路稳健，喜欢穿着得体的红衣或是花衣服，每天按时到广场去散步，打太极拳、打柔力球，每周到老年合唱团去唱一次歌，准时参加合唱团及退休组的所有活动。母亲的生活过得充实又愉快。
母亲是一位教师。50年代从湘潭专区手球队归来，就在乡下小学教体育，后来通过自学，函授等，获得了中学语文老师的教学资格。在我很小的时候，父亲在另一个地方工作，奶奶带着我，母亲带着哥在乡下教书，要学习要上课，要种菜做饭，要参加劳动，然后单位还有没完没了的学习开会等，辛苦操劳可想而知。
哥哥十来岁那年，在去景福坪体校训练的路上不慎被车子压伤：双下肢粉碎性骨折。母亲请了假在医院护理哥哥，80多岁的奶奶则每天等我上学后跑到好几里外的县医院去看哥哥，没过几天，裹小脚的奶奶就瘫痪在床，尽管那时的我还很懵懂，但当年母亲偷偷哭泣的样子40多年过去仍历历在目。半年后，哥哥的双下肢慢慢康复，奶奶却永远辞我们而去。生活的重担就这样彻底地落到了母亲身上。就在那一年暑假，母亲学校又要组织一个月的学习，可是我们兄妹却没地方可寄托，母亲急得直哭。
刚刚恢复高考不久，我在县一中、哥在区中复读迎考。每到周末，在乡下中学教书的母亲就拎着炒好的瓶子菜，还有零食，换洗衣服等，大包小包的从区中跑到县一中，给我们送东西，了解我们复习迎考的情况。记得有一次模拟考试，我的成绩不是很理想，母亲来的时候看出我情绪不好，有些急躁，就和我说：“各个成绩层次的人会上不同的学校，你从小在体校打球训练的时间多，没正经读什么书。现在能有这样的成绩，能考上个一般的学校我们就心满意足了，其他底子好学得好些的同学上清华北大那是他们的本事，你不必去和他们攀比。”听了母亲这番话之后，我的心里慢慢平静了一些，在以后的学习中渐入佳境，高考也是超水平发挥，考上了理想的大学。
毕业后，我分配到一个比较偏僻的乡卫生院工作，母亲送我到区、乡报到，陪我在那里呆了几天，才很不放心地回去上班。那个年代只有政府部门才有座机电话，母亲会经常给我写信，给我打气，鼓励我在那里安心工作，想办法克服困难，干一行爱一行，虚心地向前辈们学习，用所学的知识仔细耐心地为患者解除疾苦。在我之后多年在外的工作学习和婚恋中，在我人生的每一个紧要处，我总是第一时间会接到教语文的母亲的长篇书信，真是“家书一封抵万金”。到后来电话手机方便时，母亲一直记得我们家里所有人的电话号码，会隔三差五给我们打电话，给我们叮咛与嘱咐。
12年前，父亲的匆匆离世，我又大病，对母亲而言无疑是她老年生活中最大的打击。但是坚强的母亲仍然咬紧牙关，每天跑医院，操持着家里的大事小情，之后，又陪我到长沙肿瘤医院去做放疗。在母亲和家人的支持鼓励下，我才得以顺利康复，渡过了一个又一个的难关。我们每次回到家中，就会看到母亲高兴地迎上来，给我们拿拖鞋端茶切水果，会看到母亲在厨房里费心里做着我们喜欢吃的菜肴。母亲在，家就在。纵使岁月改变了容貌，沧海变作了桑田，枯守不变的仍是那份对家的眷恋和对母亲的依赖。
母亲，她愿意永远是我们这个家的主心骨，是我们此生永远的守护神。尽管现在我们的小孩都已结婚成家，为人父母，但是，在母亲的心目中我们是她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。
岁月不饶人。母亲是真的老了，脸上皱纹越来越多，眼睛日渐模糊，眼肌痉挛，听力下降，胳膊疼痛，一口大牙所剩无几，记性也差了。但是不服老的母亲仍然很要强地操持着她愿意操劳的事情，母爱的行囊永远也不可能卸下。最近，她又在憧憬我们退休后的幸福生活，想像着孩子们未来的美好前程。或许母亲的一生，就是不厌其烦地为子女们编织着五彩缤纷的梦。
母亲老了，老成了“老奶奶”、“老外婆”，我们也成了爷爷奶奶。年龄让母亲变得啰嗦，或许是因为牵挂；岁月让母亲变得迟钝，或许是因为期待；光阴让母亲变得缓慢，却是因为操劳。母亲，在记忆的沙滩上，您的足迹像美丽的贝壳，洒满我遥远的童年，您是风雨来临时，早已等待在教室外面的那一把雨伞，是风雨中不会退缩的太阳；您是生病时，问寒问暖的体温表，焦虑，随着水银柱一起涨落……
母亲老了，盼得子女们长大，却叹年华消逝，岁月无情，回忆太多，现实无力。我经常回家看母亲，听母亲讲国际国内形势，讲她所看的电视节目与电视连续剧，一起和母亲欣赏她打理的花花草草，却很少和母亲说一些肉麻的感激的话，也几乎不再写信。只是看着母亲欣喜地围着我们团团转，脑海里时不时地会回响着《当你老了》那优美舒缓的旋律，直达心弦的歌词。
2017年初夏，写给亲爱的母亲，您不要老得这么快，希望时间定格，我能一直陪着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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