您的位置 首页 百科

【高举阁 散文吧】 陈学珍: 村 庄

村 庄
文/陈学珍
八月,阳光炙烤下的村庄。天空中白花花的太阳,照到地面上依然白洼一片,炽白的光线晃得人睁不开眼睛。田野上空无一人。
棉花开着,红的白的,寂寞而热烈。芝麻花也开了,白色的花瓣迎着阳光,执着在节节向上的攀升里。
田野里一只禾鹭的身影瞬间亮丽了我的眼神。一身洁白的羽毛,阳光下圣洁而美丽。当我隔着车窗,如此近距离地看着它。我从没见过如此美丽的鹭鸟,至少没有如此近距离看到。它在禾间来回走动,绿绿的禾苗映衬着它优美的身姿。

禾鹭在田间的出现,让我在欣喜之余又有太多担忧,这空寂无人的田野里,禾鹭是安然的,或许也是孤独的。我能想像早些年,烈日下禾锄的热闹景象,那时鹭鸟的身影常常隐身在禾苗深处。只是现今人们锄草已有了新的做法,不用下田,自有除草药。除草药消除了烈日炎炎下的煎熬,但同时消失的还有禾间的小昆虫,夜间的蛐蛐声,禾鹭的落寞。我在那时隐时现的禾鹭身影里黯然,它在寻找什么?
车行驶在乡村公路上,坑坑洼洼,斯巴鲁轿车显然不适应这样的山村路,不时刮到底盘,那种沉闷的声音让人听着心痛。这是条长不过三公里的乡村路,跨越两个村庄。
其实,早在几年前,爷爷让父亲自费花钱从邻村开始铺路。于是,租车、买碎石,安排人铺路便由父亲一手操办。春节回家,看到那条蔓延几里平整的村路心里很是感慨。

爷爷是六十多年党龄的老党员,老支书,也是地地道道的农民,但他深知铺好路才能行好路,那条村路的修整让他很是自豪了一阵子。只是,几年间来来往往的车辆又将路面压榨得坑坑洼洼。爷爷年迈了,他甚至不能走上屋前望一望村前那条路。
爷爷所处的村,可谓十里八乡闻名,被人称为长寿村,更重要的是小小村落里竟出了亿万富翁,千万富翁。春节时,一辆辆小车奔村里而来,衣锦还乡的人们总不忘在这个时候回家团聚。而我还是想起那条路,那条通往外面的路。
村东头,建起了漂亮的别墅,听说可与城里五星级宾馆豪华相蓖美。我倒没想过那些所谓的豪华,只是想起房子面对整片田野的惬意,待到油菜花金黄,紫云英灿烂开放时的欣喜,夜来听蛙鸣,看萤火虫飞过田间。亦或一轮明月就在头顶,星星眨巴着眼睛,万籁俱寂中蛐蛐的叫声从开始扬穗的田间传来,清澈,清朗,天地间。而这些是城里所无法比拟。又或许,村里人早已习惯,不以为美。

前年清明回乡,在村前的一户农家小院里,屋前一片油菜花,一树桃花,屋后一垄青翠的豌豆苗,间或开着的豌豆花,让我在那个暮色初降的黄昏感受到一种眩晕似的美。屋里头住着一对老人,儿女早已离家多年,定居北京,在北京拥有着庞大的家业,可这对老人依然守着恬淡的生活,简陋的家居,没有半点奢华。但就是那样的一个黄昏,让我明了,故土难离的真实含义。
我想我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城里人,我恋着那一片土地,恋着曾经的家园。我游离在城市与村庄之间。那些幼时,童年的记忆,已深深根植。
一次次我往返于村庄。痴痴地望着那一片天空,忆起那些童年往事,捉迷藏,花从中追逐蜜蜂、蝴蝶,跟随长我三岁的哥哥戳马蜂窝。我还想起那年陡降的冰雹,砸破了头顶的瓦片,砸坏了庄稼地,砸碎了大人们的心,却砸开了我永恒的记忆。记忆中,那些冰雹是美丽的,晶莹剔透有着蓝色的光泽。我不知道,那夜的村庄是如何的沉寂,只知道我依然安然入梦,奶奶则一夜未眠。

村庄是属于爷爷奶奶的,一辈子的相伴,田地间的唇齿相依,日升月落,一辈子割舍不去的故园情结。他们从没离开过这片土地,用一生的眷恋守护着这片深情的土地。
村庄是隐忍的,隐忍着归来与离去,举家并迁的人们,在与村庄做着决绝。而候鸟一般往返于城里打工的村里人已渐渐疏远这片土地,田地开始荒芜。或许,在他们心里,一直做着无奈的逃离,然后在某天回归。奶奶的离去却代表着永远,永远与这片土地相伴,她从不曾离去。
村庄于我已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村庄,是我灵魂寄托安放的地方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陈学珍,女,湖南常德人。喜欢读书、音乐,也喜欢花花草草,在光影斑驳的岁月里,文字是生命中的点缀。


您可能感兴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