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散南国文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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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辑|叶彩虹
图片|网络
怀念露天电影
作者/陈友良
上个世纪五十年代至六十年代前期,农村的文化娱乐生活比较单调。只有在春节时,才能看到宣传队演出,唱道情,舞龙灯什么的,都是老百姓自娱自乐。正规剧团演出都在剧院,街上人看的多,乡下老百姓少有这个眼福。只有露天电影,乡下一年四季都有。所以,看露天电影,成了农村人的最爱。
农村放电影,是由各生产队出资轮着放的,这一次我放,下一次你放。放电影的生产队,下午的太阳还有老高时,就先派人在晒场的空处,用木头或者大竹,竖两根高杆子,把银幕挂上去,等于打无字的广告。大家只要看到哪个队的晒场上升起了银幕,就知道这个生产队今晚一定放电影。
放映前,有的人预先把坐的凳子或椅子摆到银幕前合适的位置,占个好地方,这就是“雅座”了。一般以本队的人摆放为主,邻近生产队的也能放,大家相互优惠,礼尚往来。外村的人来看电影,对不起,一般是“站票”,站在“雅座”的后面。也有熟悉的外村人被临时请去坐“雅座”的,那是贵宾待遇。这“站票”,还分层次,前面是站地上的,后面是站凳椅上的,当然这凳椅是自带的。
只要这天晚上放电影,大家的晚饭一般都会提前。如果是夏天,还要抓紧沐浴更衣,然后坐等东风。那时农村还没高压电,都是放映队自带发电机。只要听到晒场方向发电机轰隆隆地响起来,高杆上的一只200瓦的电灯泡亮了,大家就纷纷从家里出发了。扶老携幼,肩扛手拽,大呼小叫,一窝蜂地向晒场涌去。
年轻人大步流星,老大爷一步三摇。最苦的是那些小脚老太太,颤颤巍巍,想快快不了,欲速不能。好在,这是最后一批拥有三寸金莲的人了。感谢共产党废除了沿袭几百年的裹脚的陋习,还今日女子一双男女平等的天足。
我们这帮毛头小子自然也不甘落后,叽叽喳喳,比过节还高兴。袋子里少不了装上南瓜子、葵花子、蚕豆、花生等炒货,边走边吃,一路打打闹闹,还尾随着各自带来的走狗。
我们到达时,一般已没有好的位置了,连树上、草堆上都已被人“占领”。形势不容乐观。站在后面吧,前面的人高挡住了视线,银幕看不清;站到前面吧,又挡住了坐着的人的视线,人家不答应。所以只好坐在靠近银幕的地上,但幕高人低,仰着看脖颈吃不消。当然站在两旁也可以,没有遮挡,但是怎么看,银幕上人的脸总是扁的,感觉怪怪的。实在不行时,我们就到银幕的背面去看,虽然效果差一些,但人舒服了。当然,如果电影在本队放,自然也有坐“雅座”的机会。
放电影的人,常年要熬夜,工作辛苦,因而很受人尊重。生产队都要为他们提供丰盛的晚餐,鱼肉是必不可少的了。那时老百姓的生活条件普遍比较差。我初中时的一个同学,父亲是放电影的,他有时也跟着去沾光,大家很羡慕他。
放映前等待的时间,感觉格外长而难熬。这时的晒场上像是炸开了锅,嘈杂得不行。晒场的边上,有小马灯亮着,那是卖花生米、水果糖、薄荷糖的小摊,小朋友身上有几个零钱,都愿意往那儿送。再看那些红男绿女,都穿戴得整整齐齐。爱美真是人的天性。尤其是小伙子们,穿一身不常露面的新衣服,头发打理得油光水亮。今天想来,不知那是否也能算“男为悦己者容”呢?
当打着饱嗝的放映人开始放新闻记录片的时候,晒场上就慢慢安静下来了。如果有谁不知趣,还在那叨叨不休,就会吃别人的眼珠子了。新闻则经常会放毛主席或周总理接见外宾的纪录片,大家很感兴趣。没有亲眼见过伟人,看看纪录片也很过瘾。
所谓放电影,新闻片是序曲,正片才是重头戏。一个晚上,一般就放一个正片。偶尔会放两个,那就要放到半夜以后了。如果放跑片,即一部电影,几个放映队同时放,一集放完,还要等下一集拿到手才能继续放,那就会拖长放映时间了。
影片的品种多样,有故事片,有戏曲片,有动画片,等等。记得那时最受欢迎的是绍剧片《孙悟空三打白骨精》。有人连续看几十场,只要听说哪儿放这个片子,不管多远都要赶着去看。为这部电影,毛主席还专门写了著名的《七律·和郭沫若同志》,其中的“金猴奋起千钧棒,玉宇澄清万里埃”,是脍炙人口的金句。
当时,抗日题材的片子多,如《地道战》 《小兵张嘎》 《平原游击队》 《狼牙山五壮士》 等等,大家特喜欢看。村里有个喜欢说笑话的人,他说,这些片子你们就不必去看了,我坐在家里都知道是什么内容。大家说,你又吹牛!他说不信你去看,放到最后是什么,就三个字:中国胜!接着是一堆人哈哈哈的狂笑,眼泪鼻涕都下来了。现在想起来,“中国胜”三个字,按今天的标准,也该是地地道道的正能量了。从此,这个所谓牛人,获得了雅号“中国胜”。
不少片子的情节内容,大家耳熟能详,人物形象也是深入人心。小孩子多喜欢自称李向阳,腰间还煞有介事地别一把木头枪。《地道战》中的皇协军司令汤丙会,人太坏,大家恨死他了。但他的一句台词:“高,实在是高!”作为当时就有的热词,却流传至今。还有促狭的好事者,专用电影上的人名为他人起绰号。贬义的,如“龟田小队长”,一般都是背后喊,怕人家生气。但像“高传宝”这样的称呼,则是当着面喊的,自然听者也很受用。
有的时候,天公不作美,看着看着,下起雨来了,很让人扫兴。但只要雨下得不太大,多数人仍会冒雨坚持看下去,衣服湿了也在所不惜。
因为电影放映的时间一般比较晚,所以有时放映还没结束,瞌睡虫就上来了。回来的路上,像喝醉了酒,实在坚持不住,走得东倒西歪,时或撞在别人身上,人家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。有时甚至会撞到路旁的树上,自己都吓一跳。
如果一家人都去看电影,无人看家,只能是铁将军把门如果一家人都去看电影,无人看家,只能是铁将军把门了。这给了梁上君子以机会。那就留人在家看守吧,可谁也不愿意。怎么办?有一自称小诸葛的人出了一个大胆的主意。说你在桌上点一盏煤油灯,门大开着,家中不需要留人,保证没人敢偷你家的东西。
有人试了,果然灵验。可是下回如法炮制时,家里却失窃了。失主很是懊恼,抱怨“小诸葛”出的是馊主意。“小诸葛”不慌不忙地问了一句至今想来仍很经典的话:“请问,诸葛亮的空城计用了几次?”哑巴吃黄连,谁让你肚里少点墨水啊。
一晃半个多世纪过去了,社会大发展了,现在看电影的条件实在是太好了。电视台有专门的电影频道,热门电影优先上映。电脑上什么老电影都能搜索到,想看什么有什么。与时俱进的,还可以去电影院看三D电影,那可刺激得很哪。尽管如此,我还是极少去电影院的,也很少在电视、电脑上看电影。
夕阳在天,十分怀念的是那逝去的看露天电影的日子。
作 者 简 介陈友良,中学语文高级教师。江苏省语言学会会员,吴江诗词协会会员,著有《唐宋词名篇赏读》,发表过多篇散文、诗词作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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