思念如雪
忘记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。记得是常态,忘记才是偶尔。心是不可逆的,人和事只要来过,便是永远在心里住下了。深夜的窗外,回忆是陈旧的忧伤,想念如雪,泪和痛,在浓浓的夜色里肆意蔓延。
八年了,我始终都没有勇气提起笔来写点与父亲有关的文字。我把父亲的一切都尘封在了内心深处,不敢触碰,更不敢打开。因为我怕,怕想起那一幕幕不堪回首的画面,怕抵挡不住对父亲深深的思念,怕牵动我内心深处刻骨铭心的伤痛和悔恨。八年,我不曾向任何人提起过父亲,也时常逃避旁人谈起的有关父亲的话题,甚至有很多人都不知道我是个没爹的孩子。我只会在无尽的暗夜里偷偷抹眼泪,在无人的角落,任由我的思念在父亲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苦苦寻觅。多少个日日夜夜,我都是以这样的方式在怀念和祭奠我的父亲。
八年前的悲剧,历历在目,每每想起我仍然心如刀绞,痛彻心扉。
2010年7月21日,我大一放暑假回到家第三天。父母一大早就出去打工了,我穿上美美的连衣裙,梳了好看的头发,收拾完房间,追了几集精彩的影剧后,为父亲准备好可口的饭菜。因为前一晚没做饭,我们只简单地吃了点,之后发现父亲并不是很高兴,那时只是单纯地认为父亲是因为没吃饭而生气,却未曾想到那时父亲的精神状况已经很差了,而且母亲说已有好几日了。小时候常常听老人讲,人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总归有些兆头的,只是人往往都是始料未及的,想必那应该就是吧!中午十一点钟过去了,我始终没有等到父亲回来。
十二点十分,我接到了姐夫的电话:”姨夫回来了吗”
“还没有呢”。我应道,并没有觉察出异样。
电话那头姐夫的声音怪怪的,我分明听到了他叹气的声音,一种不详的预感即刻涌上心头。
“姨夫出车祸了,你们来医院吧。”
慌乱中我和妈妈一路奔向医院。一公里的路程真的好长好长,走了好久好久。病房里,父亲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,鼻子嘴巴插满了管子,右眼黑青,双手双脚上沾满了水泥渣子,冰凉冰凉的,裤腿破了一大片,地上的袋子里流满了於黑的血。没错,那是父亲的血,是从父亲嘴巴鼻子里面抽出来的血。那一刻,我觉得世界都黑暗了,恍惚间只看到母亲坐在地上嚎啕大哭,我不知道该干什么,只是傻傻地看着一动也不动的爸爸,分不清这到底是噩梦还是现实。
“请病人家属过来签字。”
医生的话狠狠地将我拉回现实,我终于清醒地知道这不是梦。医生告诉我们,手术的意义不大,只有百分之零点几的可能,可我依然倔强地拿起沉甸甸的笔,在那份病危通知书上签下了”同意手术”几个字。只是普通的几个字,对于我来说却是那么的刺眼,泪水瞬间溢满眼眶。随后父亲被推进了手术室,我们一家人站在门口焦急地等待着。短短的几分钟过后,医生就出来了。他说需要两个家属,母亲和大姐进去了。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,父亲可能真的坚持不住了。过了一会,母亲她们出来了,我看见母亲的眼睛红得可怕,仿佛片刻功夫就凹陷了许多,她跌坐在门口泣不成声。父亲走了,永远地离开了我们,我晕倒在地,依稀感觉到被人使劲搀扶,好久才清醒过来。我没想到,病房里那是我和父亲的最后一面,是永别。而远在几百公里外的弟弟,竟连爸爸最后一面也没能见上,这大概是弟弟人生中永远的缺憾吧。
时间像流沙般顺着指缝纷纷滑落,淹没了没有父亲的岁月。父亲离开我们已经八年了。可是,八年前的一切却愈加的清晰,父亲那瘀黑的眼睛,瘦得能看清骨头棱角的身体,沾满水泥的手和脚,被撕裂的破衣服,不停往外流血的嘴和鼻子,被遗落在路边水沟的帽子,还有不知去向的破布鞋,仿佛都发生在昨天,如此清晰,而又刻骨铭心!这些画面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尖刀,无时无刻不在刺痛着我的心。这么多年了,原本以为时间久了,就会习惯没有父亲的日子;以为只要隐藏得足够深,就能没心没肺地笑起来;以为只要伪装得足够好,就可以忘记伤痛,云淡风轻。可是,这只是一种幼稚的幻想,一种愚昧的自我麻醉,或许可以蒙蔽别人的眼睛,却无法欺骗自己的内心。即便是再怎么努力的逃避,也无法逃离心灵深处的那道伤痕。
八年的时光本该会让我平静很多,会忘却某些伤痛,但一切都没有改变,时间的流逝却让我更加地怀念父亲,更加想念跟父亲在一起的日子,甚至连那些我不愿触碰的有关父亲的记忆在我的脑海中都愈加清晰。每次这样的时候,我都无法掩饰内心的伤痛。我告诉自己,记忆终究会被沉封,伤痛终会痊愈,与其这样折磨本就千疮百孔的心,还不如平静地让那些零碎的伤忆安息,还自己一份释然,也还父亲一片宁静。但是每当我看到父亲會经留下的那些东西,看到那座熟悉的山头时,所有的情感堤岸都在顷刻间瓦解。我无法从记忆中抹去有关父亲的点点滴滴,更做不到冷酷到无谓的样子。父亲的一切都在我心底沉睡着,一旦被惊醒,便会如潮涌般翻腾,拍打着我还未愈合的伤疤,那种痛钻心刺骨。我恨我自己,也无法原谅自己,一直以来我都活在自责和思念之中,要是我不那么任性地想要读书,要是我能早早懂事不那么浪费钱,要是我能勇敢自立,替他分担一些,也许父亲就不会离开我们了,是我没用。多想对父亲说一声”对不起”,求得他的宽恕。每当看见街道上路过三轮车的时候,我就恍惚看到了父亲的影子,每当碰到步履蹒跚捡破烂的老人的时候,我总能想起父亲那爽朗的笑声、慈爱的眼神、温暖的双手,多么希望父亲的双手再次抚摸我的脸,我该多么的幸福和满足,可惜,永远都不可能了。
思念如雪,被风轻轻吹过,便落地成伤。爸爸,不知道现在您是否丢下了所有的牵念,在另一个世界过得怎么样?我多希望能有一条贯通天地人间的河流,我愿化作那潺潺水流奔向您的身旁,亲口说一声女儿好想您。还要告诉您一个好消息,弟弟当年不负众望,考进了一流大学,并凭优异的成绩获得上海生命科学院硕博连读资格,更厉害的是,今年十月份,他又取得了国家公派出国留学的资格,现在在比利时,这是您生前最大的夙愿,如今您也该放下心了,也该安息了。唯独有一件事可能您还不能释怀,那就是时值今日我们也未能找到当年的肇事逃逸者,还您一个公道,女儿希望您能放下,原谅一切,还自己一份释然。
爸爸,纵有千言万语,也难以表达女儿对您的思念,唯有祝愿您在天堂一切安好,这也是所有亲人共同的心愿!
作者简介
王玉琴,女,1988年出生于环县毛井镇,虎洞镇人民政府干部。世上没有完全的净土,唯有将一颗心安放在笔墨文字里,独自沉静开花。
主播风采
张晓英,女,音乐教师,热爱艺术,热爱生活。于平淡生活中坚持梦想,追寻声音里的诗和远方。
用我们自己的声音讲述属于我们自己的故事,创作环县的夜听,推广环县的悦读。乡音最亲切,故情最难忘,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我们是不是有很多的触动。在这片生长了几十年的土地上,我们一起呐喊吧!如果你喜欢悦读,如果你喜欢创作,欢迎你加入我们!如果你喜欢,就狠狠的转发吧!您的关注和转发是对我们最大的支持!!联系电话:13739348656(微信同号)刘棹,forever8000(微信号)晓英。
文稿审核:张晓莉
音频审核:王艺伟 白治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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